后院柿子林

整个树林都会弥漫着柿花特有的清香，我们会爬上树去摘自己看中的那朵，总会有人起哄比赛吃青柿子，敢吃柿子的总是那么几个胆贼大的，树林里野花野草是高过人头的，原来我们无意间已经做了柿子林里的神农了。有大片空地的柿子林就成了练车的绝佳场所。故意瞄准最粗的一棵柿子树骑过去，柿子树们规整地站在林子的一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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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院柿子林

作者|齐娜

又一次梦见柿子林了。也许是该回去看看了。

柿子林就在老家后院的塄坎上，林子不大，柿子树也不算多。但于我，那片柿子林一直是个很特殊的存在，不管是过去，还是现在。

在小时候的我看来，柿子林就是世上最美的地方。五月的乡土上，鲜花盛开，柿子花也不例外。青翠的绿叶间米黄色的柿子花一簇簇，一团团，微风吹过，整个树林都会弥漫着柿花特有的清香。而我们，一群孩童，就在树下捡被风吹落的柿花儿。更多时候，我们会爬上树去摘自己看中的那朵，然后围坐在一起认真地比，看谁的花多，谁的花香。

最刺激的是吃青柿子了。柿子花落后，青色的柿子就挂满了枝头。每当那个时候，总会有人起哄比赛吃青柿子。这是最考验胆量的事了。成熟的火晶柿子艳红晶亮，甜美多汁，但是青色的它绝对不是好惹的。胆小的咬开一点皮，轻轻舔一下；胆大的直接“咔嚓”咬着吃，但往往帅不过三秒，到嘴的麻涩感让吃的人立马跳着连渣吐出来。吃的人脸上骄傲，心里后悔不迭；看的人一脸嘲笑，暗自羡慕无比。但每次，敢吃柿子的总是那么几个胆贼大的。我就是其中的一个。

记忆中，树林里野花野草是高过人头的。最好玩儿的就是在里面捉迷藏。越茂盛的草里越安全，但要冒着碰见菜花蛇的风险。有一次我就碰上了。在伙伴们热烈的壮胆声中，我拿了根棍子把蛇挑起来，绕着树林走了几圈，享受了一把前呼后拥英雄归来的感觉。

玩累了就摘些拉豆吃，紫黑色的果汁有时会糊一脸，我们就互相嘲笑，偶尔还会有人笑出鼻涕泡泡。后来才知道我们所谓的拉豆其实是龙葵，不光能吃，听说还有许多药用价值呢。原来我们无意间已经做了柿子林里的神农了。

小学三年级时，小伙伴们开始学骑自行车。没有庄稼，没有车辆来往，有大片空地的柿子林就成了练车的绝佳场所。每天放学后，寂静了一天的柿子林热闹异常。已经会骑的，用各种方式在炫技，还不会骑的摇摇晃晃在练习。有悠闲骑车吹口哨嘲笑别人的，有惊慌失措大喊大叫让大家让开的，还有从老远就开始躲避，但最终撞在一起的。还有个胆大的家伙特别爱耍帅，故意瞄准最粗的一棵柿子树骑过去，在我们都以为他要撞上时，猛地车头一拐，人家已经潇洒地和树擦肩而过了。不过，常在河边走，哪有不湿鞋。这家伙有一次没有躲过去，和柿子树亲密地接触了一下，车歪脸烂，几天没有出门，被我们笑了几个礼拜之久。

变化就是从练车那一年开始的。

那一年，我们家买了一辆飞鸽自行车。

第二年，我们家盖了两层的楼房。

第三年，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，我们举家迁往另一个地方。

后来很多年，柿子林只出现在我的梦里。

直到如今，我站在曾经的柿子林里。

柿子树们规整地站在林子的一角，漂亮的地砖把林子剩余的地方铺成了一个偌大的广场，各种健身器材整齐排列，广场四周花圃里格桑花竞相怒放。就在我恍惚的时候，小侄子骑着自己的喜羊羊玩具车咯咯笑着走了。望着不停做鬼脸的他，我想，小家伙，你可曾知道，你的姑姑当年也在这里骑过车？你可曾知道，当年这片柿子林最初的模样？转念一想，他又何必知道。柿子林以不同的模样和方式给了两代人各自的童年欢乐，这就足矣。

站在塄坎上，望向老家的院落。院子中间一条青砖路，两边是花圃加菜地。住在县城的母亲隔三差五回来浇浇花，除除草。这无人居住的院落居然勃勃生机，恬淡可爱。

再望向远处，当年塄坎下的人家都变成了别墅式楼房，私家车隐约在院落的树荫里。

许多变化往往都是悄无声息的。这个小小的村落，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不断地蜕变着自己青涩的模样，直到如今，它还在悄悄变化着。母亲说，北面以后还要建高铁，到时候就是真正的四通八达了。她满是皱纹的脸上溢出了笑意。

离开柿子林时，我忍不住再回望一眼角落里的柿子树。青色的果实在风中沉稳默然。我知道要不了多久，它们火红鲜亮的身影就会挂满枝头，它们甜蜜的气息将弥漫整片树林，整个村落。而枝头最高的那几颗，会以鲜亮的色彩和高昂的姿态照亮整个冬天，成为人们在沉闷季节里的美好向往。

忽然想起火晶柿子的传说。善良勤快的小伙子从顽童的弓箭下救下了火鸟，火鸟衔来果树枝，并化身美丽的姑娘前来报恩，与小伙子一起嫁接出了火红甜蜜的火晶柿子，给当地百姓带来了甜蜜和财富。

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，中华这片厚土上从来都充满希望。

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，柿子林都将是我记忆中最特殊的存在。

恍惚间，我又看到了一群孩童在柿子林里打闹欢笑。

—END—

【本文作者】齐娜，发表有散文诗歌作品，现居陕西略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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