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声读物 | 村后的河——漕汶河

以前过年的时候都是去河里挑水喝的，洗衣服的间隙会时不时的游过一群小鱼来啃你的腿脚，其实就是想到河里逮鱼摸田螺，经常会挖到巴掌那么大的河蚌，挖出来过过眼瘾然后再扔回河里，就想着摸完这一窝就回家……不知不觉就会过去大半天，有时小伙伴也会把自家的鸭子、鹅抬到河里让他们撒欢一会，远远的看见河里有鸭子，它必会狂奔到河里追鸭子。

黄家

岛 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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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梦里经常会梦见村后的那条河，要么是在河里游泳，要么是看到滚滚的河水流过，每每梦见，我都会忍不住想回到那条河边去看一下，曾是我儿时玩伴的——曹汶河。

从去年开始，村后的河就开始整治，加之去年雨水稀少，河终于见底了。各种挖掘机几个月的挖河，这条河就像一只上了岸的鲸鱼，离开了水，被人掏空了身体，日渐萎靡。小时候那条丰盈的河，永远都回不去了。

对于这条河的历史及名字，我没有考证过，依稀记得有问过父亲，他随口就说漕汶河。我笑他太自大，那岛耳河村的河就叫岛耳河？让你这么说每个村子都有个自己村子命名的河了呗？他说不过我，只是摇头笑着。父亲还说，以前过年的时候都是去河里挑水喝的，那个时候河水很甜，大家都抢着去挑。我更不信了，去挑你们的洗澡水喝？去挑洗衣水喝？父亲叹口气说，唉，现在河都被污染了，当然不能喝了，以前大家都很自觉，到了过年前一个月都不去河里洗衣服了，河水是流动的，自身也会净化，河水当然可以喝了。

为了搞清楚这条河的来历，我上网查询了一下，原来这条河叫巨洋河，又名漕汶河，古称巨洋水，朱阳河。发源于胶南薛家庄乡南部小珠山西麓，流经薛家庄，王台两乡镇，于五河头入胶州湾。

而我对河的认识，就是一次次的和她亲密接触。

去河里洗衣服是最常见的方式，也是最快乐的消遣活动。和小伙伴们结伴去河里洗衣服，在河边说笑打闹，洗衣服的间隙会时不时的游过一群小鱼来啃你的腿脚，我们通常不会去吓唬它们，反而故意一动不动地任由它们啃咬，然后透过河水悄悄地看这令人吃惊的现象，并把这个当做日后跟小伙伴们吹牛的谈资。

或者打着洗衣服的旗号，其实就是想到河里逮鱼摸田螺，一待就是大半天，洗完衣服就放在旁边的草坪上晒着，然后去河里摸河蚌，摸田螺。那个年代对于河里的田螺河蚌，这些东西大家都是不吃的，生态维持的很好，经常会挖到巴掌那么大的河蚌，挖出来过过眼瘾然后再扔回河里。摸田螺也会上瘾，有的时候摸半天也没摸到，就想摸到一个就回家，摸到一堆的时候，就想着摸完这一窝就回家……不知不觉就会过去大半天。

有时小伙伴也会把自家的鸭子、鹅抬到河里让他们撒欢一会，等着洗完衣服再抬回家，也有把自己家的狗子带到河里洗澡的。狗，鸭子，鹅，在河里当然不和谐，狗追鸭，鹅乱叫，人打狗，那场面着实精彩。一般是水性好的鸭子游到很远，狗子水性差不敢往深处追，只能干瞪眼的汪几声，败下阵来。我家曾经养过一只纯黄色的土狗，一直是散养，它就村前村后的跟着父亲母亲到处窜，这只土狗水性很好，之后养的几只狗水性都差。我印象中养的最怂的一只黑狗，一下雨就会吓的嗷嗷叫，把它带到河边吓的浑身抖，扔河里之后吓的落荒而逃。而这只黄狗就什么也不怕，经常自己没事就跑河里撒欢，远远的看见河里有鸭子，它必会狂奔到河里追鸭子，追的次数多了，水性就好了，多深都敢游。这是我见识过的真正的“狗刨”，游的姿势还是挺标准，不是乱七八糟的拍爪子，而是慢慢的拨水，也许是追鸭子时候跟着鸭子学的。

逮鱼，摸河蟹这些难度系数高、技术性强的活动，一般都是好玩的大人干的事情。河蟹的窝都是在水草茂密的淤泥旁边，这些地方会有黄鳝，也会有水蛇，我们小孩子通常是不敢去的，当然有胆大的男孩子也会去涉险，因为不懂河蟹筑窝选址，通常是摸的一身淤泥，或者摸到一只大青蛙，吓的再也不敢摸了。我记得爸爸迷上摸河蟹那次是从河里抽水浇地，水没有抽来，反倒抽上来一只河蟹，大概他也是好多年没有看到过河蟹了，于是水也不抽了，满河里去摸河蟹，到天黑才回家，我们还以为水那么难抽，一天都没有抽上来，实际上他是在河里摸了一天河蟹，一时成为家里人的笑谈。

其实河里最惊艳的风景是野鸭，野鸭会飞会游，个头比家养鸭更小巧玲珑，身上的羽毛也比较艳丽，它们不常出没，只是在人少去的水草里栖息，偶尔会在安静的午后来浅水里卖弄一下技艺，所以能见到它们绝对是千载难逢的机会。它们很聪明，总是在和人保持安全距离的清澈河水里嬉戏。普通家养鸭，只是会在水里静静的游，享受河的宽广，水的酣畅，野鸭则不同，它们时而游弋，时而潜到河底，时而从水面上飞起，在水上激起一排小浪花。

另一个比较少见的是海鸥，它们通常会在夏季的雨后，从入海口逆流而上寻找食物，队伍也是很壮大，累了就在野鸭出没的水草边歇息。这时就会出现一种自然的和谐，在一湾水中，海鸥静静的注视着游玩的野鸭，野鸭安静的在水湾里游着，它们还会时不时的互相回应的叫几声，好像是远方的亲戚来做客互相寒暄一般。

作为女孩子最大的遗憾是不能去河里洗澡，每到暑假，男孩子们会成群结队的去河里洗澡，顺便互相交流浮水技巧，互相指导着练习狗刨。女孩子们是不允许到河里洗澡的，除了性别差异之外，溺水儿童的事件总是更能引起女孩子的内心恐惧，这也是我童年的遗憾吧。

当雨季来临，河水漫过桥面，大人小孩都不会下河去，只是远远的站在坝上观看，也是对河的敬畏吧。

让我对河产生真正惧怕的是2000年发大水的那次，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识大自然的威力。那年连续下了半个月的雨，俗语说七月初一和七月初七如果下雨，那么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都会下雨。那年正好如此。村里应该是提前下过通知，上游要泄洪，我们下游的几个村庄有进水的可能。而且在前一天，每家的壮劳力都去扛麻袋筑坝做抗洪准备了，大家觉得肯定会安然度过。

到了晚上，爸爸叮嘱不能睡觉，怕我睡觉醒来看见水进屋里会被吓着。十一点左右，爸爸带着我来到大街上，满大街的人，都在等着看水什么时候能进来。这种满大街都是人的场面，我只有在除夕夜里才会看到，我有点感到事情的严重性。不一会就停电了，又过一会就听到街上有敲锣的声音，应该是水漫过坝了，一个大爷边敲锣边喊“发大水啦，大家赶紧跑呀！”那声音渐渐沙哑，以致于发不出声来，唯有那急促的锣声，伴随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远处去了，在他身后就是慢慢溢过来的河水，等到大爷从村头走到村尾喊过这一遍，河水早就没过了大爷的小腿。我吓傻了，就这么呆呆的看着水从村后涌过来，越来越多，等到爸爸叫我时，河水都已经进屋了。

河水突破重重阻碍像海浪一样的涌进屋，抬起一切它可以抬起来的东西，大家最初都是懵的状态，傻傻的用所能拿到的任何器具，往外舀水，用麻袋装土堵住门口，然而无济于事，谁都阻挡不了河水前进的步伐，等到力气用尽，看到水越来越深，才开始想着逃跑。我要抱着我的猫咪一起跑，但是动物的警惕性更高，一个劲的挠我，挣扎着往高处爬，最后没办法，就把它放在粮囤顶上，父亲在环视一周之后给鸡窝高处搭了一根木棍，那几只躁动的鸡也安静了许多，爪子紧紧钳住木棍不敢动弹，后来才知道村里大部分人家的鸡差不多都淹死了，我家的那几只就一直紧紧抓着木棍逃过一劫。

河水漫过之后，第二天中午才渐渐退去，大家踏着漫过腿弯的河水回家，大街上，院子里，屋子里到处都是水，俨然是河中村。水过之后，大家开始收拾残局，懊悔当初没有把这个放在高处，没有把那个放好。着地的所有物品全都报废，同时还把许多藏在边边角角遗失很久的小物件一并冲出来，算是给家中来了一次大扫除。

邻居们的可爱之处就是用阿Q精神互相安慰着，谈论这次发大水的奇闻异事，谁谁家心真大，一直睡到天明，醒来发现电视被冲走了，还以为进小偷了；谁谁家把自己家鸡全倒挂在墙上，谁谁家的鸡全淹死了……然后互相总结经验，下次再发大水应该如何如何。

之后倒也发过两次大水，但印象远没有第一次那么惊险刺激，或许大家多少积累了一些防洪经验，临危不乱。带给我的影响就是在以后的岁月里，每每夏季的雨夜都睡不着觉，听着雨声，越听越精神，只有当雨停了，才会安心睡着。

回想这条河陪伴我走过的岁月，对她依然是敬畏，敬畏她的威力，敬畏她的包容和美丽，更敬畏她带给我的成长。

而今再来看整治之后的河，虽然坝更宽了，河道更深了，景色更美了，但多少有了人造气息，怎么看也不及记忆中那条给童年添色增彩的河，弯弯曲曲的河岸线，以及河岸边的风景和故事，给多少代人留下过美好的记忆，那是家乡不老的风景，是岁月沉淀的味道。

作者/张淑芳

简介：家在黄岛作家联谊会会员，喜欢读书写字，爱田园生活。

诵读/崔娟

简介：家在黄岛·上泉朗诵社会员。一线教师，热爱文学，喜欢朗诵。时光清浅，岁月从容，不乱于心。

摄影/张延馨

简介：家在黄岛•小城摄影俱乐部会员。热爱清晨，热爱真善美，希望用相机尽可能记录自己所看见的美好。

本期参与编辑

主编：静 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