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 露

寒露留给人们的记忆，越来越单薄。本来这次国庆长假是“三节”合一，但到如今没有人这么说，令人失望。对于松阳老年人来说挂在嘴边的只有“白露麸麦寒露菜”了，而年轻人根本不把它当回事。其实，寒露对于松阳来说却是一个分水岭般的节气。

寒露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17个节气，前一个是秋分、后一个是霜降，是秋季的第五个节气；也是干支历酉月的结束以及戌月的起始；时间是在每年公历的10月8日或9日（今年2017是8日）太阳到达黄经195°。《月令七十二候集解》说：“寒露，九月节，露气寒冷，将凝结也。”其意是气温比白露时更低，地面的露水更冷，快要凝结成霜了，接下来的节气就是霜降了。

秋分是日㬒平分，对处于北半球来说之后是日短㬒长，直至冬至。寒露过后，太阳高度继续降低，气温逐渐下降。白露、寒露、霜降三个节气，都表示水汽凝结现象。如果说“白露”节气标志着炎热向凉爽的过渡，暑气尚不曾完全消尽，早晨可见露珠晶莹闪光。那么“寒露”节气则是天气转凉的象征，标志着天气由凉爽向寒冷过渡，露珠寒光四射，如俗语所说的那样，“寒露寒露，遍地冷露”。

不过，在之前的拙文中多次提到，二十四节气是以中原河南为中心最后确立的，因此，其确定的时间一般比松阳所处的浙西南实际的情况要早一至两个月。10月初，寒露时节，秋风吹至浙江丽水（松阳所属）、江西南昌、湖南衡阳一线；那时，松阳才真正进入秋天。所以，在文前有“分水岭”般的节气之说。节后，我国南方大部分地区各地气温继续下降。华南日平均气温多不到20度，即使在长江中下游地区地区，日最高气温也很难超过30度以上，而最低气温却可降至10℃以下。西北高原除了少数河谷低地以外，候（5天）平均气温普遍低于10度，已是冬季了。

我国古代将寒露分为三候：“一候鸿雁来宾，二候雀入大水为蛤，三候菊有黄华。”寒露到霜降15天，第一个5天一候，讲的是鸿雁排成一字或人字形的队列大举南迁（在《白露》文中一候是鸿雁来，即开始南迁，寒露时是大举迁徙）；到了第二个5天二候时，由于天气寒冷，雀鸟（松阳人叫叽叽儿）都不见了，到哪呢？古人看到海边突然出现很多蛤蜊，并且其条纹及颜色与雀鸟很相似，所以便以为是雀鸟变成的（叽叽儿都飞到海边变成蛤蜊了）；最后5天三候“菊始黄华”，是说在此时菊花已普遍开放了。

从古代《易经》与农事节气关系上说，九月为戌月，寒露是节，霜降是气，是山地剥卦。这时阴气的剥削只剩上面一点阳气了，就是所谓阳尽阴来。一般年份寒露是在农历的九月，由于今年闰六月，因此还在八月中秋。不过，对于松阳所处浙西南地区来说，寒露是正真的秋天开始的季节，偶然间看见几片发黄的树叶也是等到寒露之后了。

在传统农业时期，寒露不仅仅是季节上的分水岭，也是农事上的一个节点，是个秋收、秋种、秋管的“三秋”时节。寒露时天气对秋收十分有利，农谚有：“黄烟花生也该收，起捕成鱼采藕芡。大豆收割寒露天，石榴山楂摘下来”“寒露时节人人忙，刈谷、种麦、摘花、打豆场”。这个时节单季晚稻行将成熟，开始收割，《清嘉录》载：“寒露乍来，稻穗已黄，至霜降乃刈之”；双季晚稻则正处于灌浆期，需要间歇性灌水，以保持田间湿润。这一时期作物最怕“寒露风”的到来。农谚“人怕老来穷，禾怕寒露风”“遭了寒露风，收成一场空”。“寒露风”是寒露节出现的一种低温、干燥、风劲较强的冷空气，会使水稻灌浆受阻，空粒、黑粒增多，甚至出现“包颈穗”现象，降低结实率，或使稻株生长发育不良，导致晚稻减产。

老一辈松阳人挂在嘴边的就是“白露麸麦寒露菜”，白露是种植麸麦、寒露是种植菜头（萝卜）的最后日期。因此，要赶在寒露之前把菜头点下，否则会影响产量。松阳土话“七长八大九结槌”，番薯、毛芋，到九月份的不再长大，特别是番薯要在寒露后、霜降前挖掘，被霜打后，番薯很难煮熟。甘蔗也一样，要抢在洒霜前收割，否则难以储藏。在传统农业时期，寒露也是油菜、冬小麦种植最佳时节。那时，讲究“三熟”制，早晚稻加油菜或小麦。熟语：“寒露油菜、立冬麦”“秋分早，霜降迟，寒露点麦正当时”“寒露到霜降，种麦莫慌张；霜降到立冬，种麦莫放松”。改革开放后，由于南方小麦、油菜产量低、品质差，逐步被淘汰。老百姓改种蚕、豌豆了。在水果采摘方面，松阳十二月水果歌谣有“九月上树摘黄柿”，寒露过后，可以上树采摘柿子了。

农业产业结构大调整后，松古大地是一派茶园。老百姓主要是抓住最后时机，采摘“秋露白”中的“寒露茶”。

寒露是九月节，松阳与全国其他地方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习俗。

熟话说“西风响，蟹脚痒”，天一冷螃蟹的味道就要“正”了。“九月团脐（母），十月尖（公）”，寒露时节雌蟹卵满、黄膏丰腴，正是吃母蟹的最佳季节；十月以后，最好吃的则要轮到公蟹了。过去，松阴溪生长着许多毛蟹，寒露后，渔民用酒糟诱捕毛蟹。喝酒、赏菊、咥蟹甚为惬意。小溪、山坑也生活着许多小蟹，人们翻开水里或水边的石块，可以收捡很多小蟹，然后加食盐、辣椒、酒糟腌制，到第二年春二三月，也是下酒的佳肴。

在江南地区，人们除了赏菊花、吃螃蟹外，还有钓鱼的习俗。甚至人们有“秋钓边”的说法。意为每到寒露时节，气温快速下降，深水处太阳已经无法晒透，鱼儿便都向水温较高的浅水区游去，便有了人们所说的“秋钓边”。民国时期，松阴溪还有许多鱼，种类也多，平常时候沿溪钓鱼的人多，连龙游灵山都有人常年在南门外溪滩放“弹钓”。到了寒露时节，钓鱼的人更多。

过去老南京人有喝“寒露茶”的习惯。每年寒露的前三天和后四天所采之茶，谓之“正秋茶”，秋茶中以正秋茶为最佳。寒露茶既不像春茶那样鲜嫩，不经泡，也不像夏茶那样干涩味苦，而是有一种独特甘醇清香味。松阳农业产业大结构调整后，已经有十几万亩的茶园，茶农注重秋季茶园的管理、注重茶叶品质的提高，也有越来越多的老百姓喜欢上“秋露白”以及寒露前后的“正秋茶”了。

另外，寒露到，天气由凉爽转向寒冷。根据中医“春夏养阳，秋冬养阴”的四时养生理论。这时人们开始注意养阴防燥、润肺益胃。于是，民间就有了“寒露咥芝麻”的习俗，芝麻松阳人叫油麻。谚语说：“嚼把黑芝麻，活到百岁无白发。”意思是说黑色芝麻养黑发。还说“芝麻绿豆糕，吃了不长包。”这道出芝麻与绿豆都具有排毒的功能。

(本文得到何为松等先生的帮助，在此表示感谢!)

（注：图片来源于网络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