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序卦传》言:可观而后有所合,故受之以《噬嗑》。嗑者,合也。物不可苟合而已,故受之以《贲》。《贲》者,饰也。
事物成长到一定程度,方可有所观,观后而能有所得,即事物背后之规律,合于道者。故言“观后而有所合”,故而《观》卦之后继以《噬嗑》卦,噬嗑即如口中有物上下相合。
然而,物不可以苟合,须是粉饰之后方可,故而《噬嗑》之后是《贲》饰。正如孔夫子删述六经,饰而后传。
《噬嗑》卦上离火下震雷,故名火雷噬嗑。上下两阳爻如口,中间一阳爻如物,以口合物,吞噬之意。
卦辞:亨。利用狱。
以口吞物,成就饭食之功,自然亨通之象。
“利用狱”,以其卦象卦性而言。以卦象言,口如监狱,口中之物则如狱中之人;以卦性言,震雷主动,离火主明,动而光明。正如律法刑人,以雷霆之力、闪电之光明,其受刑之人方能心口皆服。故言“利用狱”。
《彖》辞:颐中有物,曰“噬嗑”。噬嗑而亨。刚柔分动而明,雷电合而章,柔得中而上行,虽不当位,“利用狱”也。
若无中间一阳,则成山雷颐卦,故言“颐中有物”,名为噬嗑。
震雷长男属刚主动,离火中女为柔为闪电光明,故言“刚柔分动而明,雷电合而章”。
本卦与山火贲卦综为一卦,贲卦离火在下,本卦离火在上,中间一个阴柔之爻,故言“柔得中而上行”,然而六五以阴居阳并不得位。雷霆闪电之下,不得位者,必然以刑罚处之,故言“利用狱”。此是卦象本义。
《象》辞:“雷电”、“噬嗑”,先王以明罚勑法。
利用狱者,言其光明得雷霆之力相助,可以将不法之徒绳之以法。故而象辞说先王人君,要做到光明政法,天下人才可以心悦诚服,天下才可以永久太平。
不知大家还记得武汉的火神山、雷神山两座医院,合起来即是此卦,火雷噬嗑。意为将病毒关押起来,吞噬。
《贲》卦上艮山下离火,火光照亮大山,增加了一层装饰。故而《序卦传》言“《贲》者,饰也”。
卦辞:亨。小利有攸往。
在原有基础粉饰一下,就像新房子装修,本身属于亨通之事,故言“亨”。
然而本质并未发生改变,山还是那个山,梁还是那道梁,粉饰只能算是小利,故言“小利有攸往”。
《彖》辞:“贲亨”,柔来而文刚,故亨。分刚上而文柔,故“小利有攸往”。天文也,文明以止。人文也,观乎天文,以奉时变。观乎人文,以化成天下。
这里的“文”是个动词,代表美化。所谓“文章本天成,妙手偶得之”。
上一卦火雷《噬嗑》,离火在上。本卦离火在下,由上而下曰来,离火下来照亮美化大山,故言“柔来而文刚”。
《噬嗑》震雷在下,震雷翻到上面则是《贲》卦之艮山,故言“分刚上而文柔”,震雷变成艮山来美化离火。阳大阴小,文刚为大,故亨;文柔为小,故小利有攸往。此为分为言之。
《大学》有言:“大学之道,在明明德,在亲民在止于至善。知止而后有定,定而后能静,静而后能安,安而后能虑,虑而后能得。物有本末,事有终始。知所先后,则近道矣。……为人君,止于仁;为人臣,止于敬;为人子,止于孝;为人父,止于慈;与国人交,止于信。”
天地之间事物,总有一个止至高无上的止境。此处“天文也,文明以止”亦是此意。天文至高无上,不可超越。
而人文,则是观天文而成人文,故言“人文也,观乎天文”,人间的文明,皆有天文而来。《易》言“先天天弗违,后天奉天时”,天地之后,以天为最,故又言“以察时变”。
人文即成,自然以人文教化人间,故言“化成天下”。
《象》辞:山下有火,贲。君子以明庶政,无敢折狱。
君子观此卦象,应当做到明察天下之政,所行政令皆明,不可以轻言下狱。《噬嗑》利用狱,因明而动;《贲》无敢折狱,因明而止。其义如此,可谓精妙。